丁磊雪夜谈“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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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信海光

  易:如果你做IT,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名字叫做网易的互联网公司;如果你想得更多,或许可以理解----易,这个古老的词实际上可以代表世间万物的一切生息变动。那么,所谓“谈易”,就可以理解成“东拉西扯,什么都说。”

  一月六日,雪夜。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场大雪,几乎将北京城的所有喧嚣都保存在了它洁白的底层。但即使是再厚的雪,也没有压住网络这个世纪初最活跃行业的燥动。

  国际俱乐部酒店记者俱乐部。地毯、啤酒、油画、沙发、壁灯------

  被外界宣称为中国最年轻的富豪的丁磊被几个记者和同行围在中间-----自从前几天业内传遍网易要被外资收购的时候,大家就在等着网易的创始人丁磊能够站出来解释一下。

  这一夜,丁磊说话了,不但说话,而且说了很多。

第三杯酒

  当丁磊手中的第三杯啤酒喝到一半的时候,记者们实在忍不住了。对其中多数人来说,东拉西扯一个多小时,实在都是在等着问他一个问题:要卖掉网易,到底是不是真的?

  问题问出来,丁磊举着啤酒杯,笑说:“我的话可以说,但不能全算,我可是喝了酒以后说的,不可以都写。”

  有记者补充:“另一种解释是酒后吐真言呢?”

  看起来丁磊其实早有准备,针对最近关于网易要被收购的传言,他说:“网易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我对网易充满信心,对中国的互联网事业充满信心。网易现在只有三百多人,我们一直还在扩大,在招人,网易不会被卖掉的。”

  问:“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

  丁磊:“做为一个上市公司,各种商业运作都是不可避免的,一直有很多其他公司想和我们谈,谈谈为什么不可以呢?就象谈恋爱,这是一个双向选择,我没法阻止别人喜欢我。”

  问:“网易到底会不会被卖掉?”

  丁磊:“没有绝对的说法。举个例子说,如果有人想买搜狐公司(拿别人做例子,狡猾),找张朝阳谈判。别人提议说我出十亿美元买搜狐吧,张朝阳会说:‘你开什么玩笑?’,对方要是出五十亿美元呢?张朝阳就会说‘好,咱们谈谈吧。’如果对方一下加到七十亿美元,或许张朝阳就说‘啊?合同带来了吗?’”

  问:“你认为网易现在值多少钱?”

  丁磊:“这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问:“那么在新浪、搜狐、网易三家网站中,为什么偏偏是网易被传要卖掉?”

  丁磊:“每个公司的情况都不一样,为什么在这几个公司的创始人中,偏偏是我选择不再做CEO?”

  问:“那么当初法新社的报道是怎么来的?”

  和丁磊同来的网易前CFO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可能是想和网易合作的公司比较多,有哪家无意中说错了话吧,并且翻译也有问题。在新闻中本来是公司没有做出决定,但翻译成中文后就变成了‘(由于内部争执不下)没能做出决定’的意思。”

  她接着说:“现在新闻界对这个太敏感。上一次在香港,丁磊和TOM的人吃了一顿饭,结果所有的媒体都说TOM要收购网易。”

  问:“对于何女士的离职,外界有传言和网易上季度的财务报告有关。”

  丁磊:“如果说财务报告有问题,首先负责的就是我们的会计师事务所,而不是何海文,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几家之一呀!”

  问:“新浪和搜狐都已经给出了将要赢利的年限,网易什么时候能够赢利?”

  丁磊:“我现在还不清楚这些,我是CTO。你去问何海文。”

  何海文:“网易要在2003年赢利。”

张朝阳回避合作

  整个晚上,丁磊提的最多的人是搜狐的CEO张朝阳,感觉两人象是哥们,用丁磊的话说是“私交很好。”

  两个人都喜欢泡吧,在广州泡,在北京泡,最长的一次是泡到早上六点。记得张朝阳曾经说两人组成了“泡吧联盟”,经常一起行动。

  “或许因为我们都还是单身,回家晚了没人追问吧。”丁磊说,“我们有很多话题,比如说汽车什么的?”

  “什么?车,我还没有车,张朝阳的是个北京吉普。”

  记得张朝阳曾经说:“媒体总喜欢把我描述成一个爱张扬的人,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不信你去问丁磊。”

  丁磊说:“他平时话不是很多的,泡吧的时候也一样,上次和雷军、张朝阳一起在酒吧,基本上是我和雷军在说,他一直在听。”

  “他喜欢跳舞,兴致来了会到DJ台上去跳。”丁磊说。记者想起张朝阳的竞争对手新浪经常选用的一张向网民介绍张的图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新浪总是用一张张朝阳在迪厅里跳舞的。

  丁磊和张朝阳总是会在酒吧里碰到许多女孩子,2001年,他讲的一个段子是这样的。

  两人在酒吧喝酒,正好对面做着几个女孩子,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双方并没有搭话。丁和张感到比较郁闷,因为平时在酒吧喝酒总会有认识他们的女孩子过去打招呼、聊天,而这次这几个女孩子好象并不认识他。

  丁磊就问张朝阳:“你猜他们认识你还是认识我?你过去问问。”

  张就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认识对面那个男孩子吗?”

  女孩子说:“知道,不就是做网络的那人吗?”

  丁磊一听比较高兴,因为这是在他一向露面比较少的北京,居然有人认识自己,于是向张举杯遥祝。

  张朝阳听了以后则比较沮丧,不甘心的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子说:“知道,不就是对面那人的竞争对手吗?”

  丁磊略带自嘲的段子讲完,大家轰堂而笑,却听有人议论:“股市寒冬,连CEO也跟着不那么吃香了呀。”

  又有人说:“连一向受传媒影响强烈的女孩子都能如此冷静的对待这些偶像级人物,说明国人对待网络经济的心态已经逐渐冷静和成熟。”

  丁磊说曾经向张朝阳表示过搜狐和网易两家合作的意向,“但他一直没给我回音。”丁磊说,“一共说过一两次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同意,我现在在网易也只是CTO,还是联合CTO,合作以后肯定不会和查尔斯(编者注——张朝阳的英文名)争CEO的位置。”丁磊半开玩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不那么热情?”

  “我已经不做CEO很久了。”丁磊说。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丁磊最近很得意的一件事情是网易最近赞助的电影《第一次亲密接触》要公映了。在这部经典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的电影中,由陈小春扮演的“痞子蔡”和由舒琪扮演的“轻舞飞扬”使用带有巨大网易标识的聊天室进行“心灵勾兑”。

  而在此前的报道中,有人反映电影中的一大“穿帮”情节是演员在剧中通过“WORD”软件进行网上聊天。记者有幸提前看了这部电影,“WORD”软件镜头倒是没找到,但却发现剧中主人公用的聊天室在网上根本找不到。

  丁磊笑言:“那是为了突出网易标志特别设计的。”

  有人问:“如果在网络界找电影的男主角的扮演者,丁磊?还是张朝阳更合适?”

  答案可以讨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丁磊是网虫,张朝阳则不是。

  网虫丁磊在网上曾经用过无数ID,经常用的有一个是“小蛋糕”,这比较早;还有一个叫“还是觉得你最好”,用这个ID的时候丁磊正当版主,想把所有的人都安抚好,不捣乱。

  在到场的所有人中,我最佩服一个叫邹剑宇的记者。

  因为他知道一本书,一本名字叫做《千江有水千江月》的老书。

  当丁磊提起他曾经使用的一个ID叫“千江有水千江月”的时候,邹剑宇告诉大家这是一本书,而这本书他在八五年的时候就看过,“是一本很经典的描写儒家爱情的小说。”不顾我“嫉恨”的目光,邹剑宇继续侃侃而谈“这是部台湾小说,曾经获过《联合报》的奖。”

  丁磊含笑倾听。有人记起一件事:“听说你女朋友也是台湾人。”

  丁磊答复肯定:“已经五年了。”

  问:“跟网络有关吗?”

  丁磊:“没关系,不是网恋。”

  问:“是不是看了这部叫做《千江有水千江月》的书对台湾女孩子有了好感才去找的,还起了这么一个ID?”

  丁磊:“是她推荐给我读的。”

  原来如此。

  丁磊还有一个叫“马面鱼”的ID。丁磊说这是他家乡海边盛产的一种鱼,他最爱吃。

  丁磊的父母依旧家乡生活,儿子的“发达”似乎对他们的生活没构成太多的影响。

  “在镇上,有人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我父母住在那里,可并不认识他们。”丁磊说。

丁磊的老师

  丁磊面前的酒喝到第二杯的时候,记者俱乐部来了一位访客。丁磊几步跨出人群,紧抓住对方的手,对大家说:“这是我的和朋友,我最早接触网络的老师,孟超,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孟超由于刚从外边进来,似乎肩头还披着几点雪花,他表情内敛、冷静。望着丁磊,只目光有些激动。

  孟超的到来使丁磊谈了九四年一开始接触互联网的许多往事。

  当时,丁磊在宁波,还没上过网,而孟超则已经可以用无线电通过卫星接收E-MAIL,他是国内最早的一批上网者,并且通过电话教会了丁磊上网。

  从丁磊的话里,可以知道他这个老师技术奇高,喜欢在自己家里进行科学研究。在丁磊的网易没成功以前对他影响很大,等网易成功以后,他们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看表情,孟超精光内敛,双目灼灼,使人联想起古龙小说里的西门吹雪。

  聊技术,感觉孟超象电影007里的全能特工。

  听与丁磊之间的故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使人想起唐传奇里的虬髯客。

  或许从中国IT的发展史看,孟超、丁磊这一拨人本身就很传奇。在中国网络最初发展的日子里,人数不多的他们散居各地,通过当时还显得神秘的互联网进行联系,与全世界的网络爱好者进行交往,包括在台湾的网虫。

  在最初的时候,孟超使用旋转天线捕捉每天经过天空两次的民间卫星,接收、发送E-MAIL,这情景想象起来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酷”。

  丁磊那时候很羡慕孟超,孟有价值一万元的上网设备,而他没有。

  早期的网虫们都很酷,他们通过网络联系沟通,有一个松散的网上组织。随着网络的发展,这些掌领先机的网虫们终于变成了“蝴蝶”。

  在当初联系很密切的那些网虫中,出了丁磊,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马化腾,中国最值钱的互联网公司之一OICQ的老总、袁健,天网的老总------

  还有就是孟超这些人,他们虽然没有象丁磊等通过商业发达。但却依旧在技术领域保持自己的敏锐视角,隐士一样执着着自己的爱好。

  所有人都要走了的时候,丁磊还在和孟超聊,记者要拍照。

  丁磊伸手遮住镜头:“给我拍我不介意,我的朋友很低调的。”

  如果没了网易,丁磊会怎么样?

  “假设你不再做网易的话,你会改行做什么?”

  这个问题记者一直没得到过具体回答,因为丁磊知道这句话的另一种问法是“如果网易被收购的话,你会再做什么?”

  但丁磊也自信的说了:“即使不去做互联网,我在传统行业里依旧能够获得成功。”

  他一直为自己的技术出身骄傲,他说:“我们做技术出身的有一个好处,就是往往能够比较早的发现机会,并且抓住机会。”

  丁磊说现在他就发现在网络业本身依旧还存在很多成功的机会,每一个变化都有一个新的机会。

  在丁磊九三年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学的无线电是当时学校最不好分配的一个专业,“而现在,已经变成了最好找工作的专业之一。”

  这中间的变化就是因为电信行业的发达。原来,无线电是和天线、雷达等产品相联系,因此找工作不容易;现在,无线电是和手机、无线通讯联系,自然找工作就容易了。丁磊九三年进入浙江电信工作的时候,无线通讯才刚刚萌芽,他就是最早的涉足者。

  而在九七年做网易的时候,他也是最早的涉足者之一,由于对技术的敏感,丁磊总是能发现一些新的有前途的领域,即使在网易此后的发展中也是这样。初创业的时候,丁磊十几个人在一个三居室里办公,而当时,规模最大的网络公司已经有三层楼的办公室,一百多个员工。

  结果是,对方死了,网易却活了下来,并且壮大,在海外上市。

  世事难料,如果网易真的被并购,变成了手里的数亿甚至数十亿现金,丁磊会怎么样?

  再造一个网易?抑或是再涉足一个新的领域?

  现在看来,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不可能。

  毕竟,他才仅仅28岁。



摘引自《天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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