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战士叱吒中国
成章瑜
IBM、微软、思科、惠普和奥美广告等跨国公司纷纷派遣来自台湾的专业经理人长驻中国大陆,为之开疆闢土。
这些来自台湾的「中国先生」们,如何为外商打开大陆市场?他们又如何成为外商进军中国的「桥梁」?
中国,这个新世纪崛起的江山,不论是葛斯纳的国际商用机器(IBM)、菲奥莉娜的惠普(HP)、比尔.盖兹的微软(Microsoft)、钱伯斯的思科(Cisco),以及全球最大的半导体组件供应商德州仪器(TI),没有人敢不在中国布下重兵。而为这些全球信息产业(IT)灵魂人物布局中国的第一操盘手,从德仪亚洲区总裁程天纵、IBM亚洲区行销副总裁王嘉陵、微软大中华区总裁黄存义、思科中国区总裁杜家滨和惠普大中华区总裁孙振耀,这些叱吒风云的外商「中国先生」,他们都来自台湾。
放眼中国,万里江山,在北京高级信息科技办公大楼里,他们就像历代的王公将相一样,坐阵指挥大局,中国这个大市场,一跃变成他们人生最精采的舞台。
德仪的程天纵,不但让惠普六年内业绩成长十倍,也把他送上了德仪亚洲区总裁的宝座。思科的杜家滨,除了为微软打下江山,也把中国思科今年前七个月冲上到10亿美元的傲人成绩,最近他成为思科全球副总裁,坐上第二把交椅。
全球的信息科技产业失业浪潮一波又一波,台湾也卷进大浪里,不过这些台湾来的「中国先生」,丝毫没有碰到事业「天花板」的限制,反而自有一片江山。
春天的燕群在中国
江山代有才人出,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豪杰。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市场,不仅三川五岳、浩浩格局吸引人,其如迅雷般崛起的爆发力,春天在中国,让狂人的所有抱负,更为之痴狂。
不论是德仪亚洲区总裁程天纵,或是奥美整合行销传播集团大中华区董事长宋秩铭,从小的「少年中国梦」,在开发中国疆场时,都变成一种浪漫的情怀。相对于程天纵从小向往一种「格局」,宋秩铭的中国,是一种「天下」的感觉。
因为这种特殊的中国情结,让他们早在十年前,中国改革开放的重要阶段,就先进入中国,也让他们闯出一片天地。
不只程天纵、宋秩铭,最近世界信息科技领袖也兴起「壮年中国」的情怀。微软董事长比尔.盖兹,惠普全球总裁菲奥莉娜,最近先后宣布,中国是他们这个世纪发展的重要中心。微软要在上海进行1亿美元「Architec 2000」软件投资计画;惠普跟著也宣布在上海成立软件中心,微软研究院在整个中国的投资,甚至已超过总部。连IBM的总裁葛斯纳退休后的心愿,都是研究中国。
本世纪,IT产业在中国的投资将是先进国家的数倍,在一股热劲的投资中国风潮下,春天不只在中国,孙振耀说,「春天的燕群早就在中国。」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这些台湾的外商专业经理人,之所以可以在大陆市场快速当家,除了早进的优势之外,台湾早年IT代工基地,在世界上打下的基础,也让他们练就一身好武功。
台湾过去快速发展的信息产业,不论半导体代工, PC或是笔记型电脑,台湾经验,让这些台湾出身的外商「中国先生」们,在转换舞台后,一展所长。
信息市场情报中心(MIC)主任詹文南说,「对中国来说,台湾经验就是一条代表可以学习的捷径。」
改革开放不过二十年的中国,在与世界接轨过程中,有太多的误会与错误。这些有台湾经验背景的中国先生,刚好有美国人不懂的中国背景;有香港人没有的信息科技经验;又有中国人来不及学习的外商文化。
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后,国际一线信息科技厂商更是扩大作战半径,但是东西方游戏规则的鸿沟,让很多外商都栽了大跟斗;对中国来讲,这些不是外人的「中国先生」,就成了东西沟通中间重要的桥梁。
之前担任微软中国区总裁的杜嘉滨,就是中国与微软民族软件事件,重要的IT沟通大使,「如何让西方了解中国,中国不惧怕西方,是我们这些专业经理人的头号任务,」杜嘉滨说。
除了观念的差距,许多管理的思惟也叫外商瞠目结舌。担任过惠普大中国区前后任总裁的程天纵及陈翼良都提及,在中国每个员工有一个「X」档案,如果X档案不移交,就不能聘雇这名员工,而且以党领导企业的方式,外商更是不得其解。
长期抗战的战略高手
除了桥梁的角色,台湾背景的中国先生,在国际猎头(head hunting)公司的评价是,做事实在、处事长远,兼做苦工。
为国际信息科技大企业寻觅顶级执行长(CEO)人才的普群企管顾问公司董事长张堂桢形容,「台湾的专业经理人是,秧苗一插下,不管狂风暴雨来;即使雷声大作,该插秧就插秧。」
讲战略又实干的能耐,不管是在中国企业带心,或是为外商企业带出业绩,都是台湾背景的中国先生,大受青睐的原因。
孙振耀说,「中国市场周期长,经营者不能是过客,」当初他就是抱著破釜沈舟的决心,早晚练兵,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惠普打进封闭的中国金融市场。
目前台面上看得到的中国先生,大都是在大陆深耕十年的结果。外商外派中国,常常三年一任,熟悉中国要两年,一年后又走了。像程天纵、杜嘉滨、孙振耀、康柏大中国区总裁俞新昌,以及北方电讯的大中国区总裁毛渝南等,都属于有计画长期抗战的战略高手。
在中国,人力不缺,缺的是懂战略领导的人才。
大陆对新科技的渴望,已不能用「发展」来形容,他们要的是「超越」。如何超越,眼光与战略,就非凡人所及。
像程天纵,在中国信息产业刚起飞时,就直接单刀直入中国第三代行动通讯(3G)市场;杜家滨在网际网络在中国敲门的时候,就掌握了网络设备供应中心;而IBM的王嘉陵,也瞄准了中国的e-business。
这些开路先锋的大动作,让他们除了替自己布局,也在为中国做世纪布局。张堂桢分析,当台湾许多人还刚看到足球场上的那颗球时,这些「中国先生」已经满场飞舞,为这世纪的战略做好准备。
顶级中国CEO:能量足、有企图心、7-Eleven
这些十年前,三十啷铛就进入中国的台湾专业经理人,现在四十几岁就战功彪炳。不过猎头公司认为,如果想要接棒进场的专业经理人,必须要更年轻化,因为信息科技产业是「搞短命」的行业,他们求才征选顶级CEO的三要件是,「能量足、有企图心、7-Eleven。」
这些在大陆走红的中国先生,身价也是价值连城。北京浩竹猎头公司总经理王长江说,「这些IT大企业的中国区总裁,一般年薪高达40~60万美元,这还不包括科技先生手上的股票选择权;如果坐上亚洲区总裁,年薪可喊到100万美元。」
不过这些中国先生小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像程天纵一年有70%的时间在全球的天空飞来飞去;IBM的王嘉陵,两个星期要跑四个国家。如果你看到程天纵的作息,半夜看欧美的e-mail,清晨六点跟美国开电子视讯会议,比SKII广告睡的四个钟头还少,这些都是坐上高位的代价。 下一个中国先生的机会在那里?
杜家滨说,机会在网络;孙振耀看好大型国企;张堂桢则认为IT的软件、生技制药、物流,甚至金融,都有可能是台湾背景中国先生的诞生地。
大陆人才特色是执行很强,但是战略眼光不足。孙振耀说,「WTO之后,大陆企业为了入世后的竞争,在战略上亟需引进很多新的知识战略家,这里就有机会。」张堂桢也透露,事实上目前就开始有大陆的国企像机械制造业,聘请台湾人当家;另外比较中型的IT软件产业,也是许多台湾专业经理人的舞台。
除了顶级的人才之外,在猎头公司的「报价卡片」上,台湾中级干部的优势正逐渐消失。因为中国早年外派留洋的人才最近都已回来,像惠普的一线经理、奥美大中华区的区域总经理,已由大陆人接手。
不可忽视的是,这些中级台干的薪资,与大陆干部的薪资差距正在迅速缩小中。程天纵就说,平均一个外派人员的成本是20~30万美元,像诺基亚到现在还有两百个外派人员,一年至少就是4000万美元,「一个公司在大陆的利润可以有4000万美元吗?」
不过王长江说,关键还是在于你是不是人才;张堂桢说,虽然现在不像以往有金山银山堆过来,但只要你是真正会下金鸡蛋的人才,跨国公司还是会不惜重金。
羡慕这些中国先生吗?谁是下一个?
摘自台湾杂志《远见》2001年12月13日